散地保持着六天前收到雌虫病危消息时的模样,枕头被子堆积在一起,很显然,没有任何收拾迹象。
床下七零八落地散着各种小广告,来源均是这几天的前挡风玻璃,诺维小心走过,在多得无从下脚的宣传单中路过,不小心踩到什么,一低头,顿时一僵。
各式各样用作推荐享乐的宣称彩页中,一本书赫然在内,半遮半掩,又欲盖弥彰着。诺维沉默蹲下身,轻轻拨开其他,将那本书慢慢拾起——
那是一本专门面向雌虫的公益刊物,由雌虫管理处出版,封面露骨,名字也平铺直叙地令虫畏惧:
《避免被抛弃:如何成为一只雄主疼爱的虫之雌君/雌侍/雌奴行为守则》。
记挂着雌虫被折腾够呛,科恩设置完自动驾驶便快速返回来监督,很欣慰看到雌虫已经老老实实地躺在了折叠床上——虽然是平躺且浑身异常僵硬。
听到动静他侧目望过来,灰蓝色眼眸含了一丝说不出的情绪,正午高悬于顶的阳光透过虚掩的窗帘缝隙洒进来,偶然照在脸上,晃得那双漂亮瞳孔生疼也未曾移开。
科恩禁不住心软,快步走过去,将飞行器的挡光帘拉上,又调暗头顶的灯光,找出睡眠眼罩递给他。
诺维乖乖听令,亚麻色虫蜷缩在纯黑的床饰间,蒙住眼,只露出漂亮的下半张脸,整只虫柔软温和得过分,让他忍不住伸手摸上他微红的脸颊。
手上的良好触感显然取悦了雄虫,科恩顺势坐在床边,一边打开光脑处理工作,一边用指尖的温柔摩挲安静哄他的虫睡觉。
雄主的飞行器比雄虫陪他留宿时的病房还要狭小私密,诺维原本觉得自己在这样值得紧张的环境里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睡着的,尤其他的身体里还含着那个恼虫的小东西,即使不动了也一直在那里——毕竟他也没勇气现在就拜托雄主帮他拿出来。
但他身体亏空地实在太厉害,特别当科恩就在身边、他可以无孔不入地浸泡在雄虫浓郁的信息素里时,困意不受控制地很快席卷,让他没能坚持上多一会就沉沉睡去。
再次睁开眼,眼罩已经拿下,而他则身处一个又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诺维躺在原位怔怔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头顶那个一看就很昂贵的装饰是雄虫家里客厅富丽堂皇的吊灯。
不知何时他们已经到了家,而他就躺在雄虫客厅柔软的沙发上。
诺维晃晃脑袋,下意识撑起身子。飞行器的毯子迅速从肩膀滑落,他低头,有些怔愣地想到,应该是雄主将他抱回来的。
“醒了?”
门口方向隐隐传来询问声,诺维点点头,随即意识到雄主并看不到,于是翻身下地,慢慢走过去。
转弯的玄关处着实别有洞天着,约莫十平米的地方拥挤着足有半面墙的快递,还是外出装扮的科恩坐在门口的换鞋凳上,挽着衬衫袖子,戴着手套,一边用螺丝刀组装着什么,一边望过来。
雄虫颜色分明的眸中倏然聚起浓浓笑意,让雌虫也不由得跟着勾了下唇角,极浅,又漂亮地惊心动魄。
“雄主。”
科恩这副工虫打扮实在难以琢磨,诺维踩着谨慎小心过来,也跟着蹲下,迟疑的目光扫过满地凌乱,在身后仍旧存在感极强的警告中犹豫着探出一半手,踌躇着问道:
“这些是……”
“我这几天订购的家居机器虫。”
一边说着,科恩一边用螺丝刀把顶回他伸出的手,威胁意味极浓地挑了挑眉。
诺维的手顿时停在半空,踯躅着不知该如何是好,下一刻,科恩摘了另一只手套,用熟悉的掌心温度拍拍他的脑袋,压着他坐到自己面前。
s级雄虫家中高品阶的木质地板被充足日光晒得暖烘烘,席地而坐不但不会难受,还缓解着身后持续不断的不舒服感。
诺维双臂环膝,脑袋垫在膝盖上,就这么一边看着雄主拆快递、装机器,一边听他耐心解释每一个都是怎么用的。

